高松萍/文

秋阳正艳，漫步办公楼北边，秋风飒飒，黄叶飘飘。走近四株用矮栏围起的落叶树，可见围栏上，地面上，草丛里，散落着一颗颗形似龙眼的果子，还有脱壳而出乌黑发亮的珠子。定睛一看，这不是久违的肥皂籽吗？

记得儿时老家门前的河岸上，有一棵高大的肥皂树，村里大婶洗衣唰家什，常常就地取材，随手捡一把肥皂籽当洗涤剂。随着生活富裕起来，这东西日渐淡出人们的视线，但它的功效与价值一直被明眼人视如珍宝。

前几年见朋友用它做成精美的珠串，才知道肥皂籽学名无患子，又叫黄金树，苦患树，木患子。何名“无患子”？据说房前屋后栽种此树，可洗衣杀菌，治病驱邪，故名无患。

无患子在秋天成熟了，随风四处散落。这等好东西岂能忍心它腐烂于泥土？于是停下脚步，开始捡拾。随手捡起一颗，表皮澄黄或是棕黄的是刚刚落下的籽粒，皮色深褐皱褶的，则是掉落下来有些日子的，而挂在树枝上的，还黄中泛青。轻轻掰去小盖帽，两指一捏，“啪”的一声，露出一粒头带白绒毛、黑黝黝、圆溜溜的硬核，发散出微微的龙眼香。莫非无患子与龙眼同科？

老底一翻，果然它俩是兄弟，龙眼属无患子科，而无患子又称“假龙眼”。一个能吃，一个不能吃，但功效各有千秋。不一会儿功夫，便捡了小半袋，放置家中，从此有子无患。

原来无患子通身是宝，据《本草纲目》记载：  “无患子洗发可去头风(头皮屑)明目，洗面可增白去斑”“十月采荚，煮熟捣烂，和白面及诸香作丸，澡身面，去垢而腻润，胜于皂荚也。”除了有去污洗涤之功效，它的根、皮、叶、果、核皆能药用，味苦辛，性寒，入心、肺经，具有清热、怯痰、消积、杀虫的作用。据查证，无患子富含茶多酚、阿魏酸、果酸等因子，PH值在5～7之间，呈自然酸性，纯天然界面活性剂，不伤人体，不污染水源。被许多环保爱心人士用于制作“天然无公害洗洁剂”。在我国台湾无患子洗护用品早已流行，而欧洲人喜欢将无患子的果皮直接放入小棉织袋内，泡水搓挤，用来洗头、洗澡、洗衣。

这枝干笔直、质朴无华的无患子树，竟然蕴含诸多内美。它生来满腔慈悲心，默默地生长，努力地向上，用自己的力量为地球、为人类荡涤污垢尘埃，带来洁净清新。这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，从此令我心生敬佩。

有童谣唱道：“无患子，种门前，造佛光，家室安，子孙后代无患难，菩萨保佑万万年。”据说佛道两家均视其为降魔驱邪的神木，道家称其为“鬼见愁”，只要在屋旁种一棵无患子树，或是插一根枝干于家中，无论多凶险的邪魔都不敢来犯。无患子果核是一种菩提子，被佛家视为首选佛珠，久经盘捻，乌黑亮泽，据说释迦牟尼佛祖所用的佛珠，就是用无患子做成。

既为菩提子，颗颗是善心。秋风渐紧，秋雨将临，这满地散落的菩提子，似乎要投入大地怀抱开始冬眠。黄叶舞秋风，悉发菩提心。我在弯腰拾起一颗颗菩提子的时候，顿然觉得是在拾起一颗颗菩提心。

“我有明珠一颗，久被尘牢关锁。一旦尘净光生，照破山河万朵。”这首著名的禅诗告诉我们，世间人人皆有一颗菩提心，只是苏醒的时机不同而已。倘若这样的话，我想拾起也罢，让它沉睡待来年春风吹醒也罢，每一颗菩提心，终有苏醒觉悟的一天。